這種維多利亞時期將忌語變成鉛字的恐懼一直陰魂不散,持續(xù)到了今天。阿什利·蒙塔古就指出,1947年麻省理工學(xué)院出版的面向科學(xué)家和技術(shù)人員的《技術(shù)評論》雜志(Techonology Review)就把doing his damnedest(盡他最大的努力)這句話改成了doing intensely his very best。10年之后,這句話的作者又在一本書里寫了同樣的一句話,結(jié)果又被刪掉了。
蒙塔古還提到1941年發(fā)生的一起事件,緣起一位聯(lián)邦法官指控一位律師藐視法庭,因為他在法庭上使用了不雅之詞——darn(該死的)。1948年,伯格斯·強森(Burges Johnson)竟然還在不提到任何一句臟話的情況下寫了一本關(guān)于臟話的書,名叫《不敬語的失落藝術(shù)》(The Lost Art of Profanity)。當(dāng)然了,如果書中有一句臟話,也就沒有人敢出版。
就在1949年,《好萊塢電影制作守則》(Hollywood Production Code)中還禁止電影中出現(xiàn)dames(女人)這個詞。馬里奧指出,就在那一年,一部原本叫Dames Don't Talk的電影改名為Smart Girls Don't Talk。
1966年出版的《蘭登書屋詞典》(Random House Dictionary)的編輯們在經(jīng)過痛苦的掙扎之后,決定不放入一句臟話,直到1987年出版《蘭登書屋詞典第二版》(RHD-II)時才出現(xiàn)了四字粗話。最早的《牛津英語大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盡管決心收錄英語中的所有單詞,但也不曾出現(xiàn)四字粗話。不過1972年出版的《牛津英語大詞典補遺》中倒是出現(xiàn)了它們的身影。幾乎就在同時,這些四字粗話也出現(xiàn)在了《牛津簡明英語詞典》(Concis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中。
1988年,威廉·薩菲爾(William Safire)在《紐約時報雜志》(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中寫了一篇關(guān)于“the shit hit the fan”這個詞組的專欄文章,居然沒有提到shit這個詞。他尺度最大的地方就是使用了“大家所熟悉的hit the fan這個詞組前的那個污穢的詞”。在對水門事件進行聽證時,《紐約時報》的確是出現(xiàn)了尼克松所說的candyass(懦夫)這個詞,但他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份報紙的排印手冊中還一再強調(diào)“臟話(goddamn)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絕不應(yīng)該使用”。1989年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ational Transportation Safety Board)在披露一份聯(lián)合航空公司在艾奧瓦蘇城墜毀的飛機的駕駛艙聲音記錄文本時,也展現(xiàn)出了異乎尋常的小心。看看這個例子:“伙計們,我們可能沒法在跑道上降落了。我們只能迫降這個(刪去一詞)養(yǎng)的,抱最好的希望吧。”
英國人對于語言相當(dāng)開明,甚至對廣告也是如此。1989年,愛普生打印機公司就在英國的報紙上做了一則語氣輕松的關(guān)于印刷機歷史的廣告,其中有這么一句“中國一個名叫蔡倫的太監(jiān)盡管沒有了生殖器,卻很有想象力地發(fā)明了紙”。我非常懷疑有哪家美國報紙會愿意接受這么一則如此清楚地描述了紙的發(fā)明者之性功能的廣告。
如果有正當(dāng)?shù)睦碛?,現(xiàn)在絕大部分英國報紙都可以自由地刊登一些臟話。他們最早是在1960年獲得了這樣的機會,當(dāng)時一個法院裁定《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可以全文出版,不會對社會造成不可彌補的危害。三家英國報社:《觀察家報》、《衛(wèi)報》和《旁觀者》趁機刊登了fuck這個詞,但很快就因該行為遭到了英國報業(yè)委員會的責(zé)難。自此以后,這個詞在英國的報紙上又出現(xiàn)了幾次,并且沒有收到任何投訴。(不過令人覺得諷刺的是,那些專門報道桃色事件的通俗小報在刊登臟話這方面倒比嚴(yán)謹(jǐn)?shù)膱蠹埜游肥孜肺?。?/p>
1988年,英國的報紙有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在報道有傷風(fēng)化的語言這方面得到更大的自由。當(dāng)時英格蘭板球隊隊長在提到一場重要比賽的裁判時用了a fucking, cheating cunt(一個他媽的騙人的婊子),但是只有一家報紙,《獨立報》(The Independent),沒用任何星號代替,全文刊登了這位隊長說的話。這是cunt這個詞首次出現(xiàn)在英國報紙上。
有些詞則沒有看起來那么純潔。bollix(把事情弄糟)在美國常用來描述糟糕的情況,我們來看看《費城問詢報》(Philadelphia Inquirer)的一段節(jié)選:It was the winless Giants' third loss of the bollixed strike-torn season (這是常敗巨人隊第三次輸?shù)舯荣?,他們完全搞砸了這個賽季)。還有一段從美國航空公司的機上雜志《美國之路》(American Way)中截取的話:Our foux pas of the month for February was the crossword puzzle titled Heavy Stuff, which was all bollixed up(我們二月份的言辭失禮來自一個名為Heavy Stuff的填字游戲,這個填字游戲簡直一團糟)。
可能這兩句話的作者都沒有意識到bollix其實是來自bollocks(或者ballocks)這個詞,即睪丸的意思。這個詞現(xiàn)在在英國仍然被用來指睪丸,有時候當(dāng)人們表達(dá)難以置信的時候也會用這個詞,和美國人常用的bullshit(狗屎)有異曲同工之妙。派爾就注意到,水手巴納科·比爾(Barnacle Bill the Sailor)本應(yīng)是Ballocky Bill,他的民謠中原來的詞比孩子們喜愛的天真歌詞要色情得多。
美國俚語中的nuts(瘋子)也是睪丸的意思,可奇怪的是,作為感嘆詞它聽起來又是那么純潔。其他暗含不潔事物的詞還包括bumf(草紙),這是bumfodden的簡稱(德語中衛(wèi)生紙的意思),以及poppycock(廢話),它從一個表示軟糞球的荷蘭詞改編而來。(沒錯,他們還有表示硬糞球的詞,而且有兩個:poep和stront。)
在英國和美國,有些臟話已經(jīng)逐漸有了各自不同的含義。在美國如果用pissed形容一個人,是指他生氣了,但在英國則表示他喝醉了。bugger在美國不帶任何不雅色彩,但在英國如果你想要表現(xiàn)出你有教養(yǎng),就千萬不要提到這個詞。派爾提到,1934年之前,人們都會因為提到或者寫了bugger這個詞被罰款或者蹲監(jiān)獄,因為bugger在英國是雞奸者的意思。但如果說buggery卻完全沒關(guān)系:當(dāng)一個人被控雞奸時,法律工作者和報紙都會用到這個詞。